“妈!薯片袋子在弟弟枕头底下窸窸窣窣响呢!”十二岁的姐姐踮着脚在房门口通风报信,厨房里飘来的红烧肉香气混着客厅水果盘的甜腻,愣是盖不住那包烧烤味薯片的勾魂香。弟弟的耳朵尖唰地红了,手里半块薯片悬在嘴边,活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土拨鼠。
这家人对垃圾食品的执念简直能写部《舌尖上的游击战》。妈妈把水果切得跟艺术品似的,俩孩子转头就能从沙发缝里抠出半包受潮的虾条。上周爸爸藏在高柜顶层的巧克力派,第二天就剩包装纸在垃圾桶里冲他咧嘴笑。奶奶摇头说这家人属猫的——闻着腥味就走不动道。
夏夜烧烤摊的灯光把柏油路都烤出了油星子。姐弟俩杵在烤架前三米远,鼻头跟着羊肉串的油烟一抽一抽。“爸~就吃一根嘛~”弟弟拽着衣角晃悠的力道能把秋千绳扯断。爸爸摸钱包的手在裤兜里天人交战,烤茄子上的蒜末正噼里啪啦爆着油花。最后三串骨肉相连递过来时,姐姐咬下的第一口烫得直哈气,活像蒸汽火车鸣笛。
家庭会议开得比春晚还热闹。爷爷敲着茶杯说油炸食品是慢性毒药,弟弟立刻举起科学课本反驳:“马铃薯维生素含量是苹果的四倍!”姑姑掏出手机念着“世卫组织最新研究”,小表妹突然蹦出句“可是生日蛋糕也是垃圾食品呀”,全场静了三秒突然爆笑。最后奶奶拍板定调:“活着不就图个乐呵?”,冰箱顶上那包偷偷补货的辣条在阴影里松了口气。
厨房的储物柜永远在演谍战片。妈妈新买的有机燕麦饼才三天就见了底,装蔓越莓干的罐子底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纸条:“姐,明天买包妙脆角还你——利息是半包浪味仙”。阳台外突然传来塑料袋的摩擦声,妈妈撩开窗帘正撞见爷仨蹲在空调外机上分食炸鸡,油汪汪的嘴角还挂着“完蛋”的尴尬笑容。楼下的流浪猫仰着脖子看呆了,连鱼干都忘了啃。
超市促销日成了全家人的战术演练。弟弟把购物车当坦克开,精准拦截试吃阿姨手里的芝士肠;姐姐在膨化食品区转悠的路线比数学题还复杂;爸爸总“不小心”把购物车停在冰淇淋柜前。收银台前妈妈清点战利品时,总会多出几包“自己长腿跳进来”的洋葱圈。回家的路上夕阳把塑料袋照得透亮,像拎着几盏装满快乐的灯笼。
表舅从国外带的黑巧克力在茶几上躺了半个月,包装上的外文说明都被摸出了毛边。全家轮流路过时都要拿起来掂量两下,再原样摆回去。直到某个雨夜,电视里球赛正踢到加时赛,巧克力突然就消失了。第二天茶几上贴着张匿名告解书:“我偷吃的——但给每人都留了颗费列罗在抽屉里”。冰箱门上立刻多了张全家福,照片里八颗巧克力色的牙齿闪闪发亮。
巷口煎饼摊的老板娘早摸透了这家的套路。看见妈妈牵着孩子过来就自动往面糊里多磕个鸡蛋,等他们走远再摸出藏在收款机后面的辣酱罐。有回弟弟忘带钱,老板娘眨着眼说“赊账利息是给我讲个笑话”,结果他现场编的“薯片袋成精记”让整个早餐摊笑翻了十张煎饼。现在摊位上永远备着包未开封的番茄味,等着某个小馋猫来续写新篇章。
外婆的樟木箱最底层藏着本发黄的食谱,钢笔字迹晕染开的油渍里还混着三十年前的油条香。妈妈总说等孩子大了要按古法做次正经炸货,可每次起油锅不是弟弟的作业本被溅上油点,就是姐姐举着手机要拍“健康饮食vlog”。今年除夕那锅糖油果子到底没做成,全家挤在厨房吃速冻春卷时,外婆突然笑着摸出本崭新的空气炸锅说明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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